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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周身涌出无数黑色的岩浆将他整个人吞没,又逐渐形成一个熟悉至极的人影。那缭绕的魔气看得谢不尘的瞳眸微微一颤。
魔修?!
他愣了半晌,看见鹤予怀从缭绕的黑气中显出形貌。
曾经清冷自持,端方雅正的仙尊额间有一道极长的,如疤一般的黑红痕迹,那是以灵力修炼的修士堕魔的征兆。
他喉间割裂豁开的伤口还没有好全,狰狞的血肉还渗着血,像他们如今支离破碎的关系。
鹤予怀朝着谢不尘走了一步。
谢不尘执剑的手轻微地抖了起来,他连人带剑往后也撤了一步。
鹤予怀的声音在环绕在这小小的庭院:“我……怕你不愿见我。”
所以换了一个形貌,想要安安分分地待在谢不尘身边一段时间,看徒弟如今的日子过得好不好。
过得是不错的。
谢不尘有朋友,也有几只灵兽作为家人,平日里按着上清宗的作息起床修炼,习字温书,偶尔也会犯点懒,睡到日上三竿,抱着被子不愿起来。
这样安生的日子,在鹤予怀的记忆里面,谢不尘似乎很久没有过上了。
自重生以后,他被自己逼得四处逃窜,又因为自己不得不卷入修真界里面乱七八糟的腌臜事……即便是在苍龙峰上的那半个月,谢不尘也是警惕的,哀伤的,远没有如今的过得好。
直到自己“死后”,谢不尘才终于从那些或有形或无形的桎梏中解脱出来;直到自己死后……他的徒弟才终于过上平平安安的生活,才终于愿意露出孩子气的一面,皱着眉头问比他小上许多的少年:“为什么笑我?”
其实他怎么不年轻……不孩子气呢?在这岁数漫长的修真界,满打满算他也只活了短短二十八年而已。
鹤予怀曾想,不如一辈子用这个身份待在谢不尘身边好了。可后来又不甘心,归根结底他是鹤予怀,不是少年丹青,披着羊皮的狼得到的东西永远是偷来的,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可他又怕一旦显出真正的面目,最后迎来的还是恩断义绝,还是执剑相向,他怕看见谢不尘警惕哀伤或是难过的目光,更怕那双眼睛流露出决绝和无情。
于是鹤予怀想,再装几日……就再装几日。
只是没想到,谢不尘发现得如此之快。
今日一早谢不尘离开的时候,他分了一缕神魂跟着过去,看着谢不尘来到那面目全非的坟头面前。
鹤予怀知道自己又暴露了,但还是待在这里,等着谢不尘回来。
等那把剑重新指向自己的身体。